打拷杀咱家谁做主?有百十般曾对付:我从那上灯时直看到二更初,我若是少乳些则管里吖吖的哭,我若是多乳些灌的他啊啊的吐;这孩儿能夜啼不犯触,则从那摇车儿上挂着爷单裤,挂到有三十遍倒蹄驴。
不似您这孩儿不犯触,可是他声也波声,声声的则待要哭。 则从那摇车儿上魇禳无是处。 谁敢道是荡他一荡?谁敢是触他一触?可是他叫吖吖无是处。
你富的每有金珠,俺穷的每受孤独,都一般牵挂着他这个亲肠肚。 我这里两步为一蓦,急急下街衢。 我战钦钦身刚举,笃速速手难舒。 我哭啼啼扳住臂膊,泪漫漫的扯住衣服。
儿也!则要你久已后报冤仇,托赖着伊家福,好共歹一处受苦。 我指望待将傍的孩儿十四五,与人家作婢为奴。 自踌蹰,堪恨这个无徒!(带云)儿也,你不成人便罢,倘或成了人呵,(唱)你穿着些布背子,排门儿告些故疏。 恁时节老人家暮古,与人家重生活难做。 哎,儿也!你寻些个口衔钱,赎买您娘那一纸放良书。 (下)。
恰才得性命逃,速速的离宅舍。 我可便一心空硬咽,则我这两只脚可兀的走忙迭。 我把这衣袂来忙遮,俺孩儿浑身上绵茧儿无一叶。 我与你往前行,无气歇,眼见的无人把我来拦遮,我可便将孩儿直送到荒郊旷野。
我如今官差可便弃舍。 哎,儿也!咱两个须索今日离别,这冤家必定是前生业。 这孩儿仪容儿清秀,模样儿英杰。 我熬煎了无限,受苦了偌些。 我和他是吃了人多少唇舌,不由我感叹伤嗟!我、我、我,今日个母弃了儿,非是我心毒,是、是、是,更和这儿离了母如何的弃舍!哎!天也,天也!俺可便眼睁睁子母每各自分别,直恁般运拙。 这冤家苦楚何时彻?谁能够暂时歇?若是我无你个孩儿伶俐些,那其间方得宁贴。
我这里牵肠割肚把你个孩儿舍,跌脚捶胸自叹嗟。 望得无人,拾将这草料儿遮,将乳食来喂些,我与你且住者。 儿也!就在这官道旁边,敢将你来冻煞也!。
富豪家安稳把孩儿好抬迭,这孩儿脱命逃生,媳妇儿感承多谢!(李嗣源云)我和你做个亲眷可不好?(正里唱)官人上怎敢为枝叶?教孩儿执帽擎鞭抱靴。 (李嗣源云)你放心,这孩儿便是我亲生嫡养的一般。 (正旦唱)听说罢我心内欢悦,便是你李富贵合是遇英杰。 哎!你个赵太公弄巧翻成拙。 儿也!你今日弃了你这个穷奶奶,哎,儿也!谁承望你认这富爹爹!。
风飕飕遍身麻,则我这笃籁籁连身战,冻钦钦手脚难拳。 走的紧来到荒坡佃,觉我这可扑扑的心头战。
我这里立不定虚气喘,无筋力手腕软,瘦身躯急难动转。 恰来到井口旁边,雪打的我眼怎开,风吹的我身倒偃,冻碌碌自嗟自怨,也是咱前世前缘。 冻的我拿不的绳索拳挛着手,立不定身躯耸定肩,苦痛难言!。
我这里立不定吁吁的气喘,我将这绳头儿呵的来觉软。 一桶水提离井口边,寒参参手难拳,我可便应难动转。
那官人系着条玉兔鹘连珠儿石碾,戴着顶白毡笠前檐儿漫卷。 (李从珂云)他来你这里有甚么勾当?(正里唱)可是他赶玉兔因来到俺这地面,他兜玉辔,勒征马宛,斜挑着镫偏。
那官人笑吟吟,手捻着一枝雕翎箭,我可便把孩儿来与了那个官员。 (李从珂云)曾有甚么信息来?(正旦唱)知他是富贵也那安然,知他是荣华也那稳便。 (李从珂云)你这许多时不曾望你那孩儿一望?(正旦唱)要去呵应难去。 (李从珂云)你曾见你那孩儿来么?(正旦唱)要见阿应难见。 (李从珂云)你那孩儿小名唤做甚么?(正旦唱)知他是安在也那王阿三。 (李从珂云)要了你那孩儿去的官人姓甚名谁?(正旦唱)你早则得福也李嗣源。 (李从珂云)奇怪也!这婆婆叫着我阿妈的名字。 左右,这世上,有几个李嗣源?(卒子云)止有阿妈一个是李嗣源。 (李从珂云)兀那婆婆,我和李嗣源一张纸上画字,我到家中说了,若有你那孩儿时,我教他看你来。 你那孩儿如今多大年纪?几月几日甚么时生?你说与我。 (正旦云)俺孩儿是八月十五日半夜子时生,年十八岁也,小名唤做王阿三。 (李从珂云)奇怪也!这婆婆说的那生时年纪,和我同年同月同日同时一般般的,则争一个名字差着,其中必有暗昧。 我到家中呵,好歹着你孩儿来望你,你意下如何?(正旦云)官人是必着孩儿来看我一看。 (唱)。
你是必传示与那李嗣源,道与俺那闵子骞,有时节教俺这子母每重相见。 要相逢一面,则除是南柯梦里得团圆。 (下)。
俺直吃的尽醉方归;转筹箸不得逃席。 (李亚子做递酒科,云)将酒来,阿者满饮一杯!(正旦做接酒科,唱)住者,此盏罢;孩儿每你着他稳坐的,序长幼则论年纪。 觥筹交错,李嗣源为头,各分您那坐位。
那时节曾记得你有个弟弟,你阿妈乞将来不曾与些好衣食。 你阿妈后来生下你,教那厮放牛羊过日,到如今多管一身亏。
我这里低声便唤你,你可便则管里、你那里干支剌的陪笑卖楂梨,不须咱道破他早知;那孩儿举头会意,咱不说他心下也猜疑。
则俺这李嗣源别有谁?(李嗣源做悲科)(李从珂云)老阿者,如今王阿三在那里?(正旦云)孩儿也,十八年前你阿妈大雪里在那潞州长子县抱将你来。 (李从珂云)老阿者,您孩儿可是谁?(正旦唱)哎,儿也!则这个王阿三可则便是你!(李从珂云)原来我便是王阿三,兀的不气杀我也!(做昏倒科)(众做救科)(李嗣源云)从珂儿也,精细着!(正旦云)从珂儿也,苏醒者!(李从珂做醒、悲科,云)哎哟,痛杀我也!(正旦云)孩儿,省烦恼!(李从珂云)老阿者,我的亲母见受着千般苦楚,我怎生不烦恼?(李嗣源云)阿者,恰才休和他说也罢,不争孩儿知道了,如今便要去认他那亲娘去,如之奈何?(正旦唱)不争咱这养育父将他相瞒昧,(正旦云)咱是他养育父母,他见了他亲娘受无限苦楚,不争你不要他去认呵,(唱)哎,儿也!则他那嫡亲娘可是图一个甚的?他如今受驱驰,他如今六十余岁,他身单寒腹内饥,他哭啼啼担着水;你将来瞒昧者。 (李嗣源云)阿者,则是生分了孩儿也。 (正旦云)孩儿,他这里怕不骑鞍压马,受用快活;他那亲娘与人家担水运浆,在那里吃打吃骂。 孩儿,你寻思波,(唱)。
他怎肯坐而不觉立而饥?母恩临怎忘的?你着他报了冤仇雪了冤气,你着他去认义,那其间来见你。
快疾忙摆剑戟,众番官领兵器,将孩儿紧紧的厮追随。 我则是可怜见他母亲无主依,你与我疾行动一会。 他认了他嫡亲娘,你与我疾便的早些儿回。 (下)。
